凉白开开

请说你好
请与我拥抱

【枭羽】爱是胆小鬼

抱歉还是很仓促的摸了,,笔尖起火,,(咽气)

又是一年啦,祝凯亚生日快乐!!

原作向 战后设定 ooc!!有不符合常理的私设

因为时间太仓促的原因所以在舒适区里一路狂奔了。。观感或许很差,谨慎观看!

以及今晚八点《等风起》就开始预售啦更多详情请移步我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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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爱上一个人而变得懦弱时,你已经是一个勇者了。




噗呲一声,刃尖刺进熟透了的日落果,汁水顺着冰刃滑至指缝,凯亚并不在意,动动手腕又是一刀。

一刀接一刀并没有章法,可怜的果子在他手心被处以极刑,迪卢克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令他费解的一幕。他还没来得及对做出如此残忍行径的恶人提出控诉,就被那恶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堵住了嘴。


“醒了?”


迪卢克怔了怔,他本就不太清醒,干脆在对上这张脸的时候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如果他的眼睛和耳朵没被那盆风车菊砸出问题,那就是此时倚靠在窗边的这人出问题了。


凯亚甩甩手,直起身子走过来,他手里还捏着那把小冰刀,神情阴郁。说实话,看上去实在是面色不善,只是迪卢克闭了眼,看不见。

他倒是能听见凯亚在向他走过来。叮咚一声脆响后迪卢克睁开眼,偏过头看见床头矮桌上的玻璃花瓶里多了一把细长的冰刀,瓶中那几支塞西莉亚或许又能再活些时间。


原本闭紧的窗帘被凯亚一把拽开的同时,迪卢克躺在床上闷哼一声,他猜测凯亚大概是借此泄愤。没有了窗帘的遮挡,刺眼的亮光让迪卢克一时失明,他试图搞清楚现状,紧接着就听见了门锁转动的声音,他只能迫不得已出声,“凯亚?”

凯亚刚刚搭上门把手的手也只是顿了顿,他没搭理迪卢克,不过拉开病房门后倒是险些撞上了门外一身私服的琴。


“凯亚?他醒了?”

琴明显是刚到这里,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能让凯亚从迪卢克身旁离开的原因只有一个。


凯亚抿着没什么血色的唇点点头,如果不是因为迪卢克现在正躺在那张病床上,否则所有看到凯亚这副模样的人都会以为该躺在那儿的是他才对。

凯亚迈步越过琴,在两人擦肩而过后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他说:“我去叫医生。”


琴回过头,她张了张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看着凯亚那脚步虚浮的背影摇了摇头。


琴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病房,看见那抹与病房这种存在格格不入的鲜红时还是抬手敲了敲门,尽管她并不需要征得床上这位的同意。她环顾四周,费了些力气在病房的角落里拽出来一个被新鲜花束淹没了的凳子,在病床旁先坐了下来。

迪卢克看着她张口,她却在说话之前叹了口气,导致他对她跟凯亚这种对待伤患的冷漠态度有些不满。


迪卢克问琴,“他怎么了?”

琴立刻反问迪卢克道,“难道你不清楚吗?”


就像她今天没穿骑士团制服一样,抛开身份与头衔,他们三人因为家族的原因自幼相识,比起那些端着酒杯曲意逢迎的长辈,真要说他们三人的关系,琴甚至算得上是他们俩半个姐妹的存在。

两个贵族少爷和一个贵族小姐,自由之邦里自然少不了一些比这个搭配更加自由的话题。不过比起被当成旁人口中在迪卢克和凯亚之间犹豫不决的女主角,琴更无奈的是她对此百口莫辩不说,偶尔她还要被凯亚拉出来挡在人前,说是不如顺其自然,流言蜚语有时候意外的好用。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好用是什么意思,毕竟迪卢克从来就不在乎这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在她看来凯亚会这么做也只是图个乐子。直到某次晚宴中途,她偷偷溜出来透口气,却不小心撞见兄弟二人躲在树后接吻的场景以后,她捂住嘴,后知后觉的理解了一切。

那一晚,她对自己的小妹妹芭芭拉说自己其实是一株白天也能发光的小灯草,吓得当时还是个小团子的芭芭拉哭个不停。她是一个没必要的见证者——没必要是因为凯亚曾经亲口告诉她,说不必见证,他们俩本来就不能牵着手站在人前。


凯亚还说,辛苦你替我跟他保密。


她也没想到这个秘密竟然一藏就是这么多年。

“你救了一个孩子,却因此差点被一个…花盆,砸死了,迪卢克。”看来她也生气了,前辈和老爷这两个后缀一个也没带上。

“这是个意外,这难道不是说明你们骑士团对一些法律法规的制定仍然不够规范和全面吗?”迪卢克刚醒过来,短短几句话就说得他口干舌燥,他咽了咽口水,想起了方才凯亚离开这里时头也不回的模样,闹脾气端起来了老爷的架子,“给我递杯水如何?”

他没被花盆砸死,现在却要被渴死了。这不就是骑兵队长和代理团长虐待普通受伤市民吗,太残忍了,迪卢克想。

“是意外不错,”琴只能边说边把迪卢克扶起来,好让他靠在床头,“难得见凯亚害怕成那样,他…可莉都被他吓坏了。”


迪卢克听了这句话后有一瞬的沉默,生怕琴没理解意外是什么意思一般,固执地重申了一遍意外这个词,他说,“但这的确是个意外。”


“天理战中的大英雄,蒙德城的迪卢克老爷死于这样滑稽的意外,想必说出去多少让人有些难以接受,我尚且不能,更何况是凯亚,他…毕竟你们……”琴的话没说完,而迪卢克知道她想说什么,毕竟他们还有着那种关系。琴总觉得凯亚不该如此生气,想必这其中又是有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的一些内情。


病房再次陷入沉默,而迪卢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转头去看时,冰刀已经完全没入瓶中不见了踪影。他说,“我确实有些时日没见他用过神之眼了,这么说来,你我是不是都是很久没用过神之眼了?”



“我想,我得成为英雄,死也该死在能被城里那些吟游诗人们哭着传唱的一场非常惨烈的战斗之中。”这是迪卢克少年时因为顽皮而被克利普斯罚挥剑一百次后与凯亚躺在屋顶上讨论到生死时他得出的结论,是他当时那个单纯的年纪最能接受的一种关于死的可能。

“可我希望你像住在清泉镇的那位老爷爷,义兄,你也可以普通的,平安的,活到很老,死在晃悠悠的躺椅上也不错。”这是那时候凯亚的回答,那年他十二岁,是还没对酒精上瘾的可爱年纪,只喜欢跟着迪卢克爬上屋顶看星星。

不过这个话题很快就因为他们新发现了一颗星星而略过去了,毕竟那时候生和死对他们来说比天上的星星远得多啦,讨论生死还不如再对着流星尾巴许一次愿。


于是直到他们发现自己抓不住流星尾巴,也不在一起看星星的时候,他们在生和死这两个字上实际付诸行动,让不该死的事物继续活,让不该活的尽快死的时候,他们就明白一些道理了——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它不在任何人的计划之中,不被任何人安排进明天。



尽管迪卢克本可以躲过这个意外。


他只是走在城里,走到天使的馈赠附近时,看见一个花盆被人不小心从二楼阳台的围栏上碰倒了掉下来,这没什么,惊险的是那楼下正好就蹲着一个正在玩耍的孩子。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他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推开了那个孩子,自己则因为躲闪不及被花盆砸中。

这样说来,这事确实有些好笑。迪卢克在意识到这一点时距离他睁开眼也才过了一会儿的时间,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了很多天。凯亚又在这里陪了他多久?虽然只有匆匆一眼,迪卢克也不忍心看见凯亚是那副憔悴的模样,至此迪卢克已经把他晕倒后的事情猜了个大概。


迪卢克垂眸,感知着头顶隐隐作痛的那块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话,他说,“我不能不救那个孩子,死法固然…有些突然,但要是救了一条人命,琴,你也会这么做的,我们都会。”


说完这句话以后迪卢克睁开眼,余光正好瞥见了病房门口一闪而过的白色披风。


看来是被他听见了。


没有人知道,迪卢克那天去城里是因为他要亲自去取凯亚今年的生日礼物。



而在病房门口转身离开的凯亚觉得自己累极了。他的思绪仿佛浸了水的棉花,重得再也飞不起来,只有迪卢克最后那句话在他脑子里打转。他出了教堂,还没下台阶,就被人拦住了。


“凯,凯亚队长,您…您知道迪卢克老爷现在怎么样了吗?”


凯亚默默地盯住了这双眼睛,他在漂亮的琥珀色里看见那张邋遢的脸,差点没认出来自己——你瞧瞧你,快没个人样了,凯亚。

他又把目光钉到女孩脸上,使得那些可爱的雀斑都恐惧的颤抖起来。唐娜,无疑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爱慕者。


你看这姑娘,都被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吓成这样了,还是要来问他吗?若是她成为了迪卢克的妻子,想必会让迪卢克彻底享受他本该享受的一切吧,成功的事业,美好的家庭。

美好的家庭…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继承人,也可能是好几个,谁知道呢,反正他不能像个女人一样怀孕。


就像医生问起是否有人能给迪卢克输血时,他这个弟弟,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弟,只能摇头。在医生了然的神情中,凯亚不知道自己跟迪卢克哪个更不幸。

或许是自己吧,毕竟他从前从不信神,而他现在却会为了迪卢克没日没夜的祈祷。

好在迪卢克不愧是迪卢克,命比石头硬得多。现在他自己醒过来了,按照医生说的,只要能醒过来,就不用考虑输血的问题了,否则……


“凯亚队长?”唐娜没忍住又叫了一声凯亚。

凯亚忽然笑起来了,要是平时那副人见人爱的帅气模样还好,现在他这副样子笑起来只让唐娜觉得更加惊恐不安。他猛地扶住唐娜的肩膀,手上的力气有些不受控制,不知道唐娜是被吓得还是疼得往后缩了又缩。

“迪卢克老爷啊,他醒了,只不过…”凯亚低头,像是告密一般,凑近唐娜的耳边小声低声道:“琴团长也在,说起来唐娜小姐刚来到这儿吗?你看到琴团长进去了吗?”

“琴团长…”唐娜低头把十根手指头同自己的裙摆搅在一起,不说话了。正如凯亚所说,她确实来到这里有一会儿了,她也当然看见代理团长大人进去了。

“所以别忘了敲门哦,不知道代理团长大人是不是找迪卢克老爷商量公事呢,大人物真是辛苦。”凯亚鼓励似的拍了拍唐娜,说完就往前继续走,留下唐娜在原地站着。


“公事…在病房里谈工作吗,况且……”况且琴团长今天没穿骑士团制服,她身上那条裙子,可真漂亮啊…那料子一看就不是她这样的平民女孩买得起的,她们贵族就是贵族。迪卢克老爷也是贵族。

片刻之后,唐娜捂着脸朝城门的方向跑过去,哭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女孩哪里注意到本该走远了的凯亚就站在某个岔路口的高墙下,正盯着她的背影,整个人冷漠得像是结了霜。


直到视野里再也没有唐娜的身影,凯亚才重新动起来,拖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那间不大的单人宿舍。他反手关上门,整个人靠在门上,迟来的疲惫如潮水一般彻底将他淹没,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坐在地上。


那本来是一个难得悠闲的午后,收到消息时,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跟可莉待在一起。

是查尔斯突然闯进来,急得话也说不清,凯亚一边劝他慢慢说,又一边在听见迪卢克重伤这样的字眼时沉了脸。

当时查尔斯把“迪卢克老爷现在正在教堂里,凯亚队长您去看看吧”这句话说了整整两遍,凯亚都没什么反应,像是被他自己的冰元素冻在屁股下那张单人沙发上一样。直到查尔斯急得要去扶他起来,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推开查尔斯,跌跌撞撞地从办公室里冲了出去。

去医院的过程凯亚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进病房前唯一一个念头是,迪卢克要是死了他就走,离开蒙德。

凯亚不知道迪卢克躺了几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守了迪卢克几天。这期间有不少人来过,爱德琳劝他休息一会儿,他拒绝了,因为他闭上眼就是那些血淋淋的梦。至于吃食,他也只是勉强咽了几口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小面包,除此之外他这几天活得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可莉,可莉肯定吓坏了。”

凯亚靠着门,意识遁入黑暗之前,他依稀记得那时候他在办公室里,可莉在画画,还有什么……

还有一壶刚煮好的奶茶。如果你想在骑士团里找到小小的火花骑士,要是她没在禁闭室,那就一定在骑兵队长办公室,闻闻从凯亚队长办公室里飘出来的香气就知道了,那是凯亚队长在给可莉煮奶茶。

所以凯亚的办公室是可莉在骑士团里最喜欢的地方,不仅因为凯亚总帮她躲琴团长,还因为他会给她喝又香又甜的奶茶,好喝到一点也不输给那位红头发的怪哥哥调出来的果汁。

“我爱妈妈,还有阿贝多哥哥,我爱琴团长,我爱凯亚哥哥,哦还有还有……”

嗅着奶茶的香气,小小的女孩越来越高兴,她趴在凯亚的办公桌下,小手握着蜡笔在纸上画个不停。尽管她在一开始就特意把纸上的每一个人都画得小小的,但她还是遇到了难题——她手下这张纸要被画满了,可她还有许多想画的东西没画上去。

于是可莉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踮起脚尖趴上凯亚的办公桌,伸出小手把桌子拍得咚咚响,以此来向这位她心目中同阿贝多一样无所不能的哥哥求助,“凯亚哥哥,凯亚哥哥,纸,没有纸了。”

所有人都会疼爱这么可爱的孩子,而凯亚又比所有人都要更疼爱可莉一些,他当即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新的白纸递给她,但面前的小人却摇了摇头。

“怎么了吗可莉?”

可莉把那张快画满了的纸举起来给凯亚看,说道,“我想让大家在一起,但是这里只能再画一个人了。”

“原来是这样。”凯亚捏着下巴点了点头,他提议可莉将剩下的人画在背面,但可莉又一次摇了摇头——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不在一张纸不行,不在同一面也不行!

那这还真是个难题。

“大概还有多少人没画?”

“唔…”可莉低下头,盯着纸上那仅剩的一小块空白,皱起了两条小小的眉头,“还有…还有好多,我爱的人太多了。”

“可莉,不如我们……”凯亚话没说完,就有人闯了进来,是查尔斯。


……!


至此梦境与现实混淆了,凯亚猛地从地板上惊醒,一仰头就撞上了门板,疼得他捂着脑袋蜷缩起来。他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自己从教堂回来了,现在正在自己的宿舍里。没有可莉,没有查尔斯,至于迪卢克,大概还躺在病床上。

他忍不住又想起迪卢克那些话,想起可莉。凯亚当然不觉得迪卢克说错了,迪卢克说得对,不仅仅是换作琴,换作他也会去救那个孩子。


谁都会去,但迪卢克一定会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果然蒙德是迪卢克的画纸,凯亚看着他从小到大在上面描绘他所深爱的一切,包括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下的那个孩子。凯亚在想,那迪卢克的这张画纸够大吗,他画了谁,即将画上谁,会不会抹去谁?

凯亚也会去想自己在他这张纸上占据了多少篇幅,不过想来自己应该在迪卢克十八岁以后的时间里都被画在纸的背面,这样就方便他腾出空来,去画更多,更完整的蒙德。


凯亚告诫自己,别那么自私。自从迪卢克醒过来,凯亚都没再去过教堂一次。



以至于三天后,凯亚从骑士团下班回来,看见自己宿舍门前杵着一个脑袋上缠着纱布的家伙时差点没忍住把怀里的一整袋面包砸在那人身上。

“你的头…你是怎么过来的,爱德琳呢,怎么没人看着你?”凯亚自然对迪卢克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不知道这人不好好躺在医院里来他这小地方晃悠什么。

“我偷偷出来的,给爱德琳留了纸条,她知道我来找你,不用担心。”

甚至他是偷偷跑出来的。凯亚一时间无语至极,抱着面包站在原地,试图用眼神驱赶迪卢克离开。迪卢克却无视了他,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纱布自言自语,“站久了果然还是会头疼。”

这下凯亚觉得自己要被迪卢克气笑了。他把面包猛地塞进迪卢克怀里,咬牙切齿道,“让开,我开门。”

“好。”

门锁打开的一瞬间,面包就洒了满地。迪卢克从背后用双臂圈住凯亚,把人往房间里面托,关门落锁一气呵成。好在迪卢克现在是个有伤在身的,换作从前凯亚想从迪卢克怀里挣出来还得费不少力气。

凯亚现在脸色黑得吓人,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来哪一出。“迪卢克,在我没给你脑袋上再来一下子之前,别再惹怒我。”

“骑兵队长怎么还要虐待伤患。”

“滚回去。”

“我要是不来找你,大概到我回去,都不会再见你一面。”迪卢克说得没错,凯亚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反正这位老爷身边有得是人伺候,多他一个还真是有些多余了。


迪卢克自顾自地在自己那件大衣里摸索着,不一会儿就掏出来一个蓝色丝绒小盒子。凯亚一眼认出盒子上的花纹是属于城里那家不接受私人订制的首饰店,店主人不太好说话,看来迪卢克往里面砸了不少钱。


“我来把这个给你,”迪卢克打开了盒子,一枚颜色鲜艳夺目的红宝石耳坠正躺在盒子正中央,“你今年的生日礼物。”

凯亚眨眨眼,没说话。

他走过去,轻轻捏起那枚耳坠,仔细端详起来。精美的工艺,繁复却不失低调,这枚耳坠就差在上面刻上迪卢克的品味这几个字了。这颗红宝石也是,这么扎眼的颜色,在他身上或许从来就不合适。


他们早该认清一些事实了。


从凯亚打开窗户到他把耳坠扔出去,迪卢克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唯有在瞥见凯亚眼里某一瞬间的悲伤时抿了抿嘴。


凯亚扶着窗沿,良久他才说道,“别闹了,迪卢克,我们都别闹了。”

“什么意思?”凯亚那好似释然的语气听得迪卢克心中一跳。

“别再错下去了,迪卢克,你总得有个孩子,别让父亲失望,让莱艮芬德后继有人。”凯亚不敢去看迪卢克,他下定了决心要把话都说出来,以为他们还能及时止损,他笑着,像是开玩笑一般说话,“要是没有我,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得…”

“凯亚。”

在预感到凯亚会说出让他们都心碎的话以后迪卢克及时出声打断了凯亚,凯亚也几乎是在迪卢克叫出他的名字的同时朝迪卢克怒喝,“我们都得面对事实!承认吧迪卢克,承认吧,没有我你会有更好,更幸福的人生!而不是…”凯亚迟疑了,“而不是,而不是现在这样,这算什么…”


演变成这种事态是迪卢克早有预料,但它实际发生时,凯亚的这些话,仍然像刀刺进心口,疼得厉害。他和凯亚都有错,但迪卢克自然不觉得错在血脉的传承,比起血脉,莱艮芬德有的是更值得传承下去的东西。

凯亚或许也明白这些道理,但他们都不再像从前那般洒脱了。果然有些事并不是你装作看不见它就会消失的。

时间越久,他们就越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敢戳破这一切的后果就是这场意外,让凯亚和迪卢克都不得不面对他们也只是拥有神之眼的普通人这个事实——他们会受伤,亦会衰老,更会像个真正的人一样,在爱的面前变得多愁善感,甚至脆弱不堪。

他们都有意忽略掉对方因为自己而变得与从前不一样这件事,比如迪卢克不再那么经常性的夜出,又比如凯亚也会好好买面包来做早餐吃。就好像他们不去注意到这些事情,就能一直保持这个不清不楚的现状。


但年纪只增不减,他们总要跨过这条名为现实的鸿沟。


迪卢克知道这是凯亚的心病。他们各自沉默了许久,直到迪卢克向后退了一步,他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将他从头到脚的审视,他说,“我幸不幸福,是由我自己决定的。而你的幸福,也只有你能决定,凯亚。”



迪卢克从凯亚的宿舍走了有一会儿了。他最后那句话是凯亚一直以来都不想去思考的问题。幸福这两个字来得太虚无缥缈,说到底,如果不在迪卢克身旁,他甚至没有幸福的底气。而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凯亚失魂落魄地垂眸,看见了地上的那些面包。他想起迪卢克抱住自己时自己那停滞了一瞬的心跳,想起有关迪卢克的一切,只要凯亚闭上眼睛,迪卢克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而如今,他要像丢掉这些没办法再食用的面包一样把迪卢克从他的肉体和灵魂硬生生地上剥离了。


一个面包。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了!我是你的兄长,但凯亚愿意叫哥哥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两个面包。凯亚!我通过了!骑士团的考核,我进入骑士团了!


三个面包。凯亚,那个,能再吻我一次吗?


四个面包。骗子。


五个面包。我回来了,你就只想说这些吗?


六个面包。凯亚,你心跳的很快。凯亚,凯亚…


七个面包。我忽然在想,你从前说得对,活到老,死在躺椅上,也很好。


你看迪卢克也因为你变了这么多。


起先只是一滴眼泪砸在凯亚手背上,他不以为意,直到更多的泪水从眼眶里滚落,再也看不清东西时,凯亚才抬手去擦。可眼泪竟然不争气的越擦越多,一只手不够用了,他干脆用上两只手,于是面包再次滚了一地,凯亚终于跪在地上抱着自己泣不成声。



那一晚他借着月色在楼下的灌木丛里找了一整夜,风一阵阵吹过来,他不觉得冷,只是想把那枚耳坠找回来。



凯亚再次见到迪卢克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这期间他也听说了一些关于迪卢克的事,比如迪卢克老爷从教堂回去以后就不见了踪影,又比如迪卢克老爷其实去了一趟璃月。凯亚不甚在意,他认为现在迪卢克做什么都与他没有关系了。尽管某些习惯使他对迪卢克伤都没养好就出远门这件事有些不满。

蒙德也入了冬,虽然比不上雪国至冬,但降温也给蒙德人喝酒寻了个好理由——虽然他们总有理由举起酒杯。所以在冬天里再也没有比温暖的酒馆更好的去处,凯亚与同事们围坐一桌,唯一让他觉得不太好的就是吧台后那道落在他身上的时有时无的视线。

他本不想来,耐不住这群同事盛情邀请,再说了他也不能真的一辈子就不见迪卢克了不是。但凯亚仍然有意不去看迪卢克,有些感情太深太难舍,他怕他看一眼就要前功尽弃。

凯亚太专注于自己的那点伤心事,以至于当他发现自己的几个同事不知何时被查尔斯揽到另一桌时,他想走也来不及了——迪卢克已经朝他走过来了。

“凯亚队长。”

“迪卢克老爷,真是好久不见。”

迪卢克在凯亚对面坐下来,他十分小心,对待面前的凯亚就像是在安抚一头受惊的小兽。“一个月,的确很久。”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

“你还想逃到哪去?”见人想跑,迪卢克也懒得慢慢来了。

凯亚果然顿住了,他扶着桌子,维持着半起身的状态。是啊,他又想逃到哪去?除非离开蒙德,否则他就要在这里见证他为迪卢克畅想了无数次的幸福人生,直到他也死去。

“迪卢克,我们说好了就这样了,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凯亚妥协地坐了回去,朝迪卢克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迪卢克摇摇头,他站起来,示意凯亚跟着他走。想来也是,这种不光彩的事怎么能在这种场合说,凯亚自嘲地笑笑,跟着迪卢克上了酒馆三楼的休息室。


“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说的了。”凯亚有些抗拒这里,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间休息室容易让他触情生情——毕竟喝了酒以后发生些擦枪走火的事也是人之常情。


“凯亚,你说让我放过你,那你呢?”迪卢克的伤大概是痊愈了,他将凯亚推倒在床上,动作已经没了方才在楼下的温柔。他不由分说地攥着凯亚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凯亚清晰的感觉到迪卢克的那颗心脏正在自己的手下有力地跳动着。

“难道面对现实的方法只此一种?别骗自己,凯亚。”

凯亚皱了眉,“父亲会怎么想?迪卢克,你身后还有莱艮芬德。”

“正是因为我背负着莱艮芬德之名,我才不允许自己不爱你,我绝不违背自己的真心。”迪卢克放开了凯亚的手,再开口时声音竟里带着些哀求的意味,凯亚比谁都明白这是迪卢克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有的真情流露。他从小就见不得迪卢克伤心。更何况现在迪卢克这副模样快让他心碎了——迪卢克红了眼眶,他低下头,把额头抵在凯亚胸口,凯亚看见他因为极力克制而颤动的肩膀,“到底怎么样你才愿意站到我身旁来,光明正大的,心甘情愿的。”

“凯亚,别再违背自己的心。”


他的心,他本来是没有心的,凯亚想。是迪卢克给了他一颗心,他后来又把这颗珍贵的心还给了迪卢克。从此迪卢克在哪里,他的心就在哪里。


“我越来越害怕失去你,迪卢克,”凯亚伸手轻轻抚摸起迪卢克的头发,在迪卢克抬头时捧住了他的脸,“我现在甚至不能接受你会死这件事。”

“想不到终于有一天,我也变成胆小鬼了。”


比起情欲,这个吻里更多的是不甘与忠诚。十指相扣时,凯亚知道他们注定要这样一错再错下去了。但即将万劫不复的人不止他自己,如果有迪卢克陪着,那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凯亚醒来时迪卢克已经不在床上了。他穿上衣服下了楼,与晚上的热闹不一样,酒馆将会在一整个白天都冷冷清清的。现在只有迪卢克一个人在吧台后面捣鼓着什么。听到声响的迪卢克抬起头,朝着靠在二楼栏杆旁的凯亚轻轻勾起了唇角,将手里那杯刚煮好的热牛奶端上吧台。

“睡得好吗?”

凯亚打了个哈欠转过身,他身上还披着迪卢克的大衣,说话时声音还有些沙哑,“又被迪卢克老爷骗着在这待了一晚,说实话,在你醒着的时候,都不太好。”

等凯亚在吧台旁坐下来,迪卢克轻笑一声替凯亚拢了拢自己那件大衣,又把神之眼塞进凯亚手里,“多穿些衣服,等会儿跟我出去一趟,回酒庄。”

“去干什么?”凯亚也不客气,这颗玻璃球用来暖手不比迪卢克的手心差。

尽管他仍然担忧着许多事,但凯亚知道自己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迪卢克故作神秘的摇摇头,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怪不得他们说迪卢克出了院就去了璃月,原来是去接孩子了。凯亚看着躲在迪卢克身后探着头看他的小姑娘,忽然觉得她瘦得就像小时候的自己。

“有点像我小时候。”凯亚说。

“我第一眼看到她时也是这么想的。她是个孤儿,我出差时偶然遇见的。两年前我在璃月港买了一处宅子,雇了人照顾她,偶尔会去看看她。”


两年前…迪卢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这些的,凯亚不知道,或许更早也说不定。


“难道你们莱艮芬德都喜欢捡孩子吗?”

“或许吧,现在我想把她接到酒庄来,我来亲自教她一些事,我希望你也能来。”

凯亚摇摇头,在迪卢克欣慰的目光里笑得从容,“你教就足够了,而我大概只能让她知道蒙德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异乡人要怎么活得开心。”



后来迪卢克老爷在晨曦酒庄里为他收养的义女办了一场欢迎宴会,他邀请了许多人,也有不少人注意到宴会期间凯亚队长一直都站在父女俩不远处。有些细心的人注意到那天凯亚队长新换了一只耳坠,一枚十分美丽的红宝石耳坠。有人在凯亚的面前夸赞他与这枚耳坠是多么般配,凯亚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轻笑着说不是我挑中了它,是它选择了我。


迪卢克在为宴会致辞时,丽莎悄悄走过来拍了拍琴的肩膀,关心道,“琴?没事吧,我知道迪卢克老爷方才对那孩子的祝福很美好,但你是不是有些太感动了?”

琴拉过丽莎的手,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语无伦次的,但丽莎看得出来她现在开心极了。她说,“丽莎,也许再过不久,我就能给你讲讲那些故事了,就从,他们十几岁时开始讲起如何?”



end.


十分感谢你看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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